“二少。”男人语气重了些,“董事长让我请您回去。”
“急什么?来都来了,先帮我个忙。”李漆说,“帮我去查恒域,哦对了,顺便查查那个叫韩骥的。”
……
陶阮没上第三场,休息室里隔音很好,听不到外面舞台下吵嚷着要小陶上的呼喊声。
贝斯手催他:“快点儿的!”
“别催。”
陶阮聚精会神,手指放到屏幕上,轻轻一点——
“靠,这他妈都行!”张弛嚎叫。
“该你了。”陶阮说。
旁边的场务小哥早就注意到他俩的动静了,以为是在打游戏,结果凑近一看,好家伙,俩人面对面在玩跳一跳。
“嗬!”
场务小哥又接着瞄了眼,分数停在1028分,由最终的获胜者陶阮创造。
“让我们恭喜小陶,拿下本场比赛的胜利!”
“厉害厉害,”张弛装模作样地鼓了鼓掌,陶阮回他个中指。
“怎么了,拉着张脸,赢了还不高兴?”刚才在台上他就看见陶阮气呼呼地往休息室走,寻思着过来看看,结果被拉着玩起了跳一跳。
“把你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。”陶阮不咸不淡地说。
“嘿,”张弛不干了,“那哥哥我给你个彩头,说吧,想要什么?”
陶阮提醒他:“我比你大八个月。”
“……”
张弛转移话题,“别不高兴了,一会儿结束我请你撸串儿去,新开的,味道贼正!”
陶阮周身那气压低的,和刚才在台上判若两人,上一秒还笑着送歌,下一秒恨不得连路过的狗都去踢一脚。张弛这个人虽然心大,但也看得来脸色,于是想方设法儿逗人开心。
陶阮还是两个字:“减肥。”
“艹。”张弛伸手掐了一把他胳膊,拎起来都没几两肉:“你再减我看不起你。”
陶阮耸了耸肩,一副你看不起就看不起的表情,惹得张弛也竖了个中指。
其实他就是单纯没胃口,没心情。
“走了。”
和张弛又臭贫了几句,下班时间一到,陶阮毫不留恋地收拾东西走了。
可还没等他走到酒吧门口,陈福寿又打电话了,他正准备挂断的时候,铃声却突兀的停了。
很快,陈福寿又发来短信,陶阮皱着眉点开,只有一个字:救…
陶阮眉头皱得更深,再加上陈福寿昨晚的那通电话,他心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……”陶阮捏紧手机在原地站了三秒,最终还是拦了张出租车。
出租车径直驶向东村。
陈福寿最好祈祷自己现在还能找得到他。
二十分钟后,车子停在不足一米宽的岔道前,司机说:“只能到这儿了。”
陶阮点头付钱,拉开门下了车。
要想进村只有这么一条石子路,石子中间堆满了黄泥和散沙,路旁边稀稀拉拉种了些野桃树,树底下到处可见乱扔的塑料袋。
这是陶阮所知的,陈福寿最后的住处。
动物尸体腐败的恶臭时不时飘出来,陶阮捂住鼻子快步往前走,石头铺的路走了有两百多米,才终于看见筒子楼。
最原始的水泥色,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,每家的窗户恨不得丝毫没有缝隙的挨在一起,想贪得无厌的塞下更多住户。
有些门户的墙壁已经变成深黑色,伸出来的窗台沿上长满了青苔,粗长的抽油烟机管也糊了几层厚厚的油烟。
陶阮还记得,高考完的时候他最后一次来到朋城找陈福寿,希望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能借钱给自己上大学。那时他全身上下只剩一百块钱和一部旧手机,眼前的筒子楼跟蜂窝似的,陶阮却站在楼下呆呆地看了很久。
他无端的羡慕住在这里的人,起码他们还可以有地方落脚。
可那天陈福寿没让他进门。
陶阮神色很淡地收回思绪,完全是凭着七年前的记忆往前走,筒子楼总共两幢,容纳了近五百户人。租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在朋城打工的外乡人,他们租不起四五环的出租间,便挤进这村里的筒子楼。
楼道狭小、潮湿,灯也早就坏了,一进楼梯就像掉进会吃人的黑洞,陶阮打开手机手电筒,摸索着上三楼。
陈福寿当年租的房子就是在三楼。
这种房子不存在什么防盗门,甚至连门都只是聊胜于无,掉漆的门框,生锈的锁芯,让人觉得随时都能破门而入。
陶阮用力拍了拍门,拍完他静了几秒,可门内没有任何动静。
“砰砰砰!”这次他拍的更重了。
又隔了好几秒,陈福寿的声音才传来:“……谁?”
陶阮下意识觉得反常。
除非除了他之外陈福寿还叫了其他人,否则怎么会多此一举地询问来人是谁,中间还这么长时间没动静。
“……谁在外面?”门里陈福寿又问。
陶阮几乎可以断定此刻房子里还有其他人,陈福寿的声音不正常,细听之下在发抖,仿佛拼命强压着某种恐惧。
“是我。”
陶阮深吸了一口气,他握紧手里的手机,提前解锁了。
门里又安静了一会儿,半晌才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。锁芯咔的一声转动,门被打开了——
里面的人是陈福寿没错,但他的脸色却叫陶阮狠狠吃了一惊!
汗水像蠕虫一样爬满了陈福寿的整张脸,地上滴了好几滴豆大的汗珠,陈福寿整张脸呈紫红色,脖子上青筋毕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