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神情十分僵硬,就连开门的动作也是,像个行动迟缓的机器人。
陶阮顿了下,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门内,杂乱的房间堆满了生活垃圾,陈福寿的身子挡住了三分之二的视线,陶阮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,想要观察更多门内情形,不料,陈福寿却在这时嘶吼出声:
“快报警!!!”
陶阮眼神一暗,几乎瞬间就要举起手机,可门后蛰伏的人动作比他更快,倏地一脚踢倒陈福寿,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捂住他的嘴,另一只手反钳住他拿手机的右手,往屋里狠狠一甩。
“嘭”的一声,门被一脚踢上了。
“啊啊!!”陈福寿蜷缩在脏污的水泥地板上,发出痛苦的嚎叫。
“嘶、”陶阮手腕一阵刺痛。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,因为有毛绒手机壳的缓冲,只发出沉闷的落地声。陶阮看向拧着他手腕的人——
下一秒,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黑夹克。
与方才酒吧里那身一模一样。
黑色的衣服,即使沾上血也看不出来,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。陶阮抬头,缓缓看向男人的脸。
那张锋利的脸上沾满了喷射状的血迹,韩骥面无表情,仿佛地狱爬上来的罗刹。
“……是你。”陶阮说。
陈福寿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跪趴在地上,他把左手塞进肚子里用腿压着,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吟,先是痛苦哀嚎,后又不停地说:“报警、快报警……”
陶阮眼神一紧,要去捡地上的手机。
但韩骥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,在陶阮手触碰到手机的前一秒,一双脚狠狠踩上了上去。
男人鞋码很大,一整个手机背面都被完全罩住,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
“与你无关。”陶阮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抛还给他。他早该想到的,两人第一次见面男人就一身的伤,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更不是一个寻常人会有的。陶阮才在酒吧自作多情的送歌,男人厌恶的眼神他至今难忘,转头又在陈福寿家被人堵的进退不得。
“撒开,”他冷声说,“把手机还我。”
韩骥神情轻蔑,“想报警?”
“是又怎样。”陶阮眯起眼睛,隐隐有了要发怒的征兆。
“手指……我的手指,快送我去医院,去医院……”剑拔弩张之际,陈福寿发出气若游丝的叫喊。
陶阮回过头,待看清陈福寿捂着的左手后突然一怔,继而面色发白。
第11章 韩骥,他的名字
陈福寿鲜血淋漓的左手掌上,缺了一根食指。
陶阮大脑嗡的一声,想开口说话,但现实是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。
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终于能发出声音,陶阮喉咙发紧。
韩骥在擦拭刀尖血迹,刀是在厨房现拿的,陈福寿应该不怎么做饭,刀都快钝了,落在桌上时发出哐当一声:
“韩骥,我的名字。”他看着陶阮,沉声说。
听见他说话,蜷缩在地上的陈福寿翻了个身面对着韩骥,很费力地说:“我、我他妈根本就不认识你、你到底是什么人、我没得罪过你……”
陈福寿声如蚊蚁,断断续续的,说完这几个字就不行了,面色青紫地紧紧闭起眼睛。
韩骥居高临下,语调没有一丝起伏:“你是没有得罪我,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。”
“谁?”陶阮厉声质问。
韩骥视线沉默地移至陶阮脸上,“这不是你该关心的。”
“这个才是。”话音刚落,一截肉色的不明物体被扔到陶阮脚边,陶阮花了两分钟,才辨认出眼前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,正是陈福寿的断指。
“呕、”喉咙突然泛起一阵腥甜,陶阮表情难看,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。
“现在去医院,应该还来得及。”韩骥轻描淡写,“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报警,但我来的时候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些好东西。猜猜是什么?”
陶阮强忍恶心:“什么?”
韩骥冲他做了个口型。
“别、别报警!我们去医院,去医院……”
陈福寿显然也看到了,表情瞬间变得惊恐,一张脸上血色全无。他努力去抓陶阮袖口:“去医院,快送我去医院,儿子……”
儿子?韩骥看向弓着身子干呕不止的陶阮,神色怪异地挑了挑眉。
陶阮站在原地没动,半晌,才一错不错盯着韩骥,冷冷地对陈福寿说:“我去叫救护车,你自己下来。”
陈福寿哀嚎一声,挥着右手想让陶阮扶他起来,陶阮却像没看见一样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拥挤潮湿的房子:
“不想死的话就动作快点,”陶阮转过身,“拿上你的手指。”
“草你妈的小兔崽子……”陈福寿目眦欲裂。
韩骥扯了下嘴角,静静地看着那道背影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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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阮在楼下等车,一阵喇叭声后,司机探出头来:
“哎,怎么又是你啊小伙子?”
陶阮一抬眼,赫然是刚才送他过来的那位出租车司机。大哥挺高兴,正要说些什么,目光突然瞥到陶阮后面的人,双眼顿时睁得老大:
“这…这是咋了?怎么一身的血?”司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,上下打量着两人,并且不动声色地锁了车门。
陈福寿脸色煞白,说不出话。